佐倉流し

眼前一片漆黑 , 寂靜中只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與快的不尋常的心跳 ,
我眨了眨眼 , 眼前漸漸浮出模糊的影像 , 再用力的眨了幾下 , 終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
是我自己的臉 , 確切的說是水面上反射出我的臉 ,
騷臭的小水漥在面前十公分左右的地方 , 水面因為我呼出的氣息不斷地顫抖著 ,
黏稠惡臭的水氣充斥著鼻腔 , 瞥見水面下的黃垢知道那就是臭味的來源 ,
但我發現自己並不覺得噁心 ,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情緒 ,
恐懼 。

恐懼有如冰冷的泥沼一般淹沒全身 , 手腳陷在其中被凍的不聽使喚無法動彈 ,
它漫過頭頂 , 使我每喘一口氣就吸進一嘴的泥 , 被嗆的難以呼吸 ,
我苦撐在水窪的邊緣 , 任由它削磨著我的意志 , 無力的直打哆嗦．．．

好了沒啊你？！！

一聲突如其來的喝斥 , 從背後黑暗的深處吼了過來,
我嚇的心臟猛地一下用力收縮 , 神經把全身上下的皮膚用力地抓緊 , 把冷汗硬生生的從毛細孔裡擰了出來 ,
頭也不回的就喊：快好了！　
顫抖的聲音早已失去語調 , 只剩下空洞的服從與害怕 ,
對 , 服從 , 服從一個毫無意義,了無人性的要求 ,
望著水窪 , 水面上映著我的倒影 , 薄薄的污漬像隻變形蟲浮在上頭盤旋著，蠕動著 ,
我的臉也跟著旋轉，表情扭曲變形 , 兩眼空洞無神 , 恐懼的黑泥從眼眶裡溢出 , 和著臉頰上的冷汗滴落水中 ,
我不再抵抗 , 任由恐懼緩緩的把臉壓近水面 , 疲憊的我閉上雙眼 , 迎向絕望 ,

鼻頭碰到了 ,

碰到了冰冷的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