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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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離開高鐵轉乘電車準備回高雄看看媽媽，晚間十一時三十分，一個工人戴著黃色塑膠安全帽，拖著疲累的身軀，滿臉倦容地步上電車。

那位工人只穿著一件滿是破洞的骯髒襯衣，和捲著褲管的卡其褲，配上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帆布鞋，鞋子上布滿了被油漆潑濺到的痕跡。我看了看我的牛仔褲，上面一樣布滿破洞和白色的油漆漬，對比之下卻顯得格外造做。

他面無意識地嚼著檳榔，偶爾發出咀嚼的聲音，電車上其他的乘客不時對其白眼，但他似乎不為所動。

就這樣過了二十分鐘，早已寧靜到凍結的氛圍被一陣單調無合弦的手機鈴聲給打碎，那工人緩緩地從早已破損不堪的皮套裡掏出手機，看了看螢幕，露出了很滿足的笑容並按下通話鍵，他身旁的乘客立即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不甘願地離開了夢鄉。

那工人講電話的聲音，卻出乎意料地溫柔，操著不甚標準的國語口音緩緩道：「妳到家啦？爸爸剛下班，妳難得從德國回來，爸爸一定帶好吃的給妳！」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那工人的另一隻手在口袋裡翻找著，卻只有幾個銅板相互敲擊的清脆聲響。一瞬間，真的只有一瞬間，我從那工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煩惱的神情，卻又馬上被原本的喜悅給掩蓋過去。

那幾個對著工人白眼的乘客，在這時卻很有默契地低下了頭，彷彿被火辣辣地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