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好的心安
你是我最好的心安
序
在數學上,三角形是最穩固的,但實際在友情、愛情中,三角形是最容易散的。
我就好比一個三角形的頂角,淽諭和又桀是支撐著我的兩個底角,我不能沒有他們,他們也不能沒有我,至少我是這麼認為。
第一章〈友情〉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那一定是在說你們吧!》
我的母親和又桀的母親是大學摯友,簡單的說在我們還沒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前就已經隔著兩個肚皮熟悉彼此的心跳了。我們一起長大、一起過生日、一起挨罵,甚至童言童語地說著要一起變老。
三歲的我們,喝著牛奶,吃著甜甜的糖,咿呀地說著只有我們倆懂的言語。
七歲的我們,一邊扯著頭髮一邊告狀,總是哭哭啼啼地吵架,但不到幾分鐘又走到一塊。
十三歲的我們,懵懵懂懂地踏入青春期,相互捉弄、相互猜疑,也開始相互依賴。
十七歲的我們,懂得付出懂得愛,卻也逐漸懂得在適當的時候離開。
「欸林瑀澄,我怎麼那麼衰啊,都到高中了還跟你同校,我們的孽緣到底甚麼時候能結束啊!」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說話聲像冬日裡的陽光從背後襲來。「這是我要講的吧,從小到大都是你跟在我的屁股後欸夏又桀!」我翻著白眼,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油然湧出了一股開心的感覺。又桀以前在國中的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但基測前發生的事在我心中一直是個謎,有好長一段時間在我的記憶中是空白的,我沒有印象也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他並沒有考上他理想的學校,反而考上了現在這所離家遠又不怎麼樣的高中,不過這對我來講反而是好事,三年的作業有著落啦!雖然我們不同班,但有認識的人同校的感覺真好。
進到新的班級,班上已經開始自成新的小團體,三五成群地竊竊私語,我是一個慢熱的人,不太敢主動跟人說話也不太會交朋友,來到一個全新的環境一直是我很抗拒很畏懼的事情,正當我煩惱著如何邁出第一步時,一隻手臂繞過我的左肩搭上我的右肩,我嚇得縮起肩膀不敢動彈,「你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之前是不是有見過面?」我一臉疑惑地望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騙你的啦哈哈!我叫徐淽諭,可以認識你嗎?」她說。真羨慕這種人,長得那麼可愛又無害的樣子,看起來是人緣很好、大家都巴不得快點認識的類型,我一邊想著一邊呆滯地看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不等我回答她就勾著我的手露出一個連女生看了都會心動的笑容靠在我肩上「我就當你答應啦!」她笑著說,我看得出來她那時的笑是真心的。
從那天起,我和淽諭便成了死黨,我們和又桀幾乎天天膩在一起,雖然夏又桀還是跟以前一樣白目愛鬧我,淽諭也超不夠義氣的加入了欺負我的行列,但像天使下凡來到人間般,我那原本註定死寂的高中生活被他們倆填的繽紛多彩,然而我一直以為我們三個可以好一輩子,我甚至天真的以為他們也這麼以為。
第二章〈三個人〉
《三個人的友情,總會在某一時刻不合拍》
再過兩個禮拜就是學校的班級藝術佈告欄評比,身為學藝股長的我忙得不可開交,我常拉著淽諭放學陪我留在教室,她雖然手沒我巧但還是可以幫我剪剪紙、陪我聊八卦,有時又桀晚自習完也會過來幫忙,但不知怎地,最近不管怎麼約淽諭,她總是有千百種理由可以搪塞我,「今天晚上要補習啦對不起瑀澄」「今天我媽叫我早點回家順便幫她買東西」「今天我哥生日我們全家要去吃飯耶」各種理由她都說過,我想她可能是真的沒辦法留下來,便也沒有再多問。但是連又桀也開始這樣,我便覺得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或許我們之間的「間隙」就是這樣產生的吧,每當看到他們兩個站在走廊上有說有笑,還一直東張西望,有時還會刻意逃避我的目光,我就覺得一定有鬼。「為什麼疏遠我」「為什麼我們三個有秘密」「為什麼我是被隱瞞的那個」這些問題緊緊堵住了我的胸口,難過到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甚至有種淽諭從我身邊搶走了又桀的感覺,漸漸的我也不想跟他們交談,太累了。我以為這麼做他們會發現有異狀,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了,看來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他們對我而言很重要,連夏又桀也這樣,對待一個剛認識幾個月的人比對待一個從出生到現在都在一起的青梅竹馬還要好,我還悲慘的把他們倆當成我的世界,唉……
接連幾天,我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生活變得平淡無奇又異常緩慢,但我一直告訴自己開始在意就輸了,沒有他們我也可以過得很好,或許吧……。某天晚上我一個人疲憊地留在班上做海報,當我還在為要選擇仙杜瑞拉還是艾麗兒、要選擇南瓜馬車還是貝殼煩惱時,門被人用力地關上,燈也跟著暗了,背後隨之襲來一股涼意,我正想尖叫,嘴卻被人摀住「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兩個熟悉的聲音圍繞在我身旁,充滿整間教室「瑀澄生日快樂!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又桀和淽諭捧著一個佈滿草莓的大蛋糕出現在我面前,我壓抑已久的眼淚奪眶而出,「你們兩個真的很討厭欸!害我跟白癡一樣偷偷討厭你們那麼久」我哭花了臉大聲吼向他們。「都是夏又桀的主意啦,我跟他說這樣風險太大了他還是執意要這樣欺負妳」淽諭心疼地看著我,又桀則露出一副驕傲的表情。「不管啦我太愛你們了,你們兩個要是有人先離開我就死定了!」我大叫。以前的我從沒想到開心的時候,連淚水都會是甜的,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友情的溫暖。
那天傍晚,我們三個躺在河堤旁的草地上聊天,聊著以前、聊著現在、甚至聊到了未來。我偷偷對星星許願,希望我們三個的友情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永恆不朽而閃耀著。
第三章〈化學變化〉
《當我看著你時,好像整個世界都走慢了一些些》
「瑀澄,我喜歡又桀。」某天上課淽諭偷偷塞給了我一張小紙條,我盯著紙條上秀麗工整的字始終不知如何回覆,我其實一直感覺得到淽諭的心思,我們三個走在一起時,她的目光總是緊跟著他,總是搶在我前面附和又桀的話,總是搶在我前面走在又桀旁邊,總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這些我都看在眼裡,卻總是裝做什麼都沒看到,因為如果我正視它,我好像……也會心塞。那天我什麼都沒有寫下,只是看著那張紙發愣了一整節課。我並沒有不支持淽諭,只是我還沒有心情看到他們兩個成為彼此的另一半。「瑀澄,你認識又桀那麼久了一定知道他喜歡的女生類型吧,還是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他有沒有心儀的對象啊,我想知道想得快瘋了啦!」淽諭還是一如往常的拉著我問我又桀的事,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我的不自在。「你自己去問啦」我敷衍道。
放學後在馬路的另一頭看到夏又桀,腦中不斷響起淽諭說的話,「夏又桀有喜歡的人嗎?」便走了過去不假思索地問出「夏又桀,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啊?」儘管我叫淽諭自己去問,卻還是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問完的瞬間突然感到莫名不安,甚至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情,是在害怕他回答有?抑或是害怕他說他喜歡的是淽諭?「妳覺得呢?其實我喜歡的人是妳,妳這麼醜,如果我不喜歡的話就沒人要妳了,還不感謝我?」我愣了兩秒,跟他說這並不好笑,他卻嘻皮笑臉的跟我說他是認真的。「我要左轉了,掰掰明天見。」轉進巷口後,又桀的話一直迴盪在我耳邊「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這句話竟然可以讓我在意這麼久,難道我也喜歡又桀?不對,因為淽諭喜歡他,所以才會對他的回答感到罪惡,一定是這樣……必須是這樣……
我們都是長大後才知道,原來正視自己的心意比講出自己的心意還要困難。
第四章〈成全〉
《愛不是感動,而是成全》
「我對你付出的青春這麼多年,換來了一句謝謝你的成全。」劉若英的成全唱出了多少在感情中選擇退出的人的心聲和無奈,明明唱出的是灑脫,聽見的卻是悲哀。
最近淽諭表現地越來越明顯,明顯到彷彿全世界只有又桀不知道淽諭的心意,不只淽諭著急,我也覺得又桀遲遲不表態有點過分了。於是淽諭開始著手規劃她的告白計畫,其中當然少不了我的參與,雖然我只是配角。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我在促成我最好的兩個朋友的愛情,不是應該開心嗎?怎麼搞得像我親手把情敵送到人家手中一樣。我怎麼可能,怎麼可以喜歡夏又桀呢…讓人後悔的從來不是失敗,而是機會出現時沒有盡全力抓住,我好像後悔了,但我也沒資格多說什麼。計畫告白的那天 我雖然表現的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樣,但心中卻比淽諭還要不安,我按照計畫幫淽諭約了又桀到河堤邊,還幫淽諭準備好蠟燭跟禮物。但事到臨頭我卻臨陣脫逃了,我不敢在現場聽又桀的答覆,不論結果是好是壞,我都沒有勇氣聽。夜晚風聲簌簌,冷風中依稀參透著他們倆的講話聲,我煩躁的摀住耳朵,我不知道我躲在一旁躲了多久,時間慢如永恆,我的心也亂如麻。透過眼角的餘光,我看到了淽諭牽起又桀的手,又桀並沒有放下。看到淽諭看又桀的眼神,那瞬間我明白了一切,感情從來沒有對不對、錯不錯,只有後不後悔,而我後悔了,而且是非常後悔的那種。我記得我一個人走了好久好久,所有我們三個一起走過的街道、店家都變的陌生,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彷彿整個城市都在嘲笑我這個一夜之間失去愛情和友情的人,我記得我坐在長椅上睡著了,卻記不起來我是如何回家的。
隔天到學校淽諭一直沒有主動提起他和又桀的事,我反而鬆了口氣,因為我怕我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笑著祝福。不是我不夠大方,是我還難以承受這種痛。「瑀澄,我們三個好久沒有一起走路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家吧!」放學時淽諭笑著勾住我的手,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抱有其他想法,我看到了淽諭眼神中的那一絲不一樣,雖然臉上笑著,但那個眼神卻陌生的讓人不想靠近。「嗯……」我說。一路上淽諭不斷的找話題,又桀總是笑笑的敷衍她,我走在最前頭沉默不語,我以為不回頭看他們就不會心痛,卻還是在地上看到了淽諭勾著又桀手臂的影子。看著我們三人的影子,我覺得我好多餘,四周的空氣彷彿因為我的存在變得寒冷。「我突然想到家裡有事,就先走了。夏又桀你要好好護送人家回家哦,明天見!」不等他們回答我便繞進小巷子走了。這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單方面失戀、單方面成全。
「成全了你的瀟灑與冒險,成全了我的碧海藍天」這歌詞說來也可笑,沒有你的世界,哪來的碧海藍天呢。
第五章〈崩潰〉
《我想一如往常的堅強,可是快撐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這件事會影響我那麼久,也不知道該怎麼正常地面對他兩個,淽諭一直問我怎麼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沒事啦就是這幾天看到一本小說內容太悲情了所以心情很不好。」我想讓她沒有顧慮地跟又桀在一起,我想讓她開心,也想放下這段讓我這些日子以來心煩意亂的感情。淽諭好像把我心情不開心的事告訴了又桀,他不斷打電話、傳簡訊給我,告訴我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他,他永遠都在。看著他的訊息,我躺在床上哭了好久好久,我那失去控制的情緒,如猛獸般一口一口啃食著我僅存的理智。我貪心得想要回撥電話給他,貪心的想告訴他我不能沒有他。可是我不能讓他難堪,這不是好朋友該做的事,這樣對淽諭太不公平了,我必須放下、必須離開。有人說離開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所以我不會一直需要你的,對吧。
我昏昏沉沉的入睡,昏昏沉沉的醒來,昏昏沉沉的搭公車,昏昏沉沉的上課,一整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最後一節體育課時,我終於倒下了,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又桀抱著我奔向保健室,我用僅存的力氣睜開雙眼,想在閉上眼之前看著你為我奔跑的模樣,我感受得到你心臟的劇烈跳動,感受的到你衣襟上的汗水,感受的到從你眉間散發出的擔憂,「你很怕失去我嗎?那就足夠了。」我幸福的睡著。我想我之所以感到身心俱疲,是因為我還徘徊在堅持和放棄之間吧,我多想就這樣不要醒來,這樣我至少還能做個永恆的夢,至少我還能貪心的將夢裡的男主角設定成你的模樣。
第六章<付出>
《我可以無止境的對一個人好,前提是那人要是你》
眼睛還沒張開,耳朵旁就傳來了淽諭撕心裂肺的哭聲“林瑀澄,你到底要逼又桀逼到什麼程度,快點醒來,沒有你他一句話都不講,一口飯也不吃,都一個禮拜了也沒來過學校,你這樣躺在床上太自私了”聽到又桀的名字,我使出最大的力氣想要睜開眼睛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竟然動不了,連張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我無力的聽著淽諭忽大忽小的哭聲和控訴聲“林瑀澄你真的太過分了,又桀對你付出的還不夠多嗎?”。“碰“的一聲我聽到了花瓶碎裂的聲音,它絲毫蓋不住淽諭的哭聲,但我聽到了她的痛苦,我想制止她卻沒有半分力氣。“這位家屬,病人現在還沒醒來,您現在這樣做只會影響到她的情緒,讓她的失憶情況更加惡化,也只會讓剛控制好的車禍舊傷傷的更重,要是傷到大腦,那她一輩子都起不來了”主治醫生嚴厲的警告淽諭。原來我會對基測前發生的事完全沒印象是因為我出車禍失憶了,這太荒唐了,但我怎麼能忘的如此一乾二淨呢?又桀又是怎麼回事?心裡一下子冒出好多個問號,我想起身,但身體彷彿被石頭壓得動彈不得,連胸口也開始悶,我又變得毫無意識。
再次有意識時已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有人坐在床邊,“瑀澄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很幸運的女孩,我很羨慕你,因為有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這麼說吧,國三那年的車禍,是又桀挺身而出救了你,雖然並沒有因此讓你脫離險境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為這件事情自責,也因為這樣他才會在基測上失常。其實又桀在還沒開學以前就來找過我了,他拜託我開學時主動去找你聊天、跟你當朋友,我當時覺得很莫名其妙,但看在他說會永遠記得欠我這個人情的份上便答應了”淽諭用一個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語氣向我娓娓道來,即使我還睜不開眼,但淚珠已經緩緩的滑下我的臉頰。“我也沒想到我會喜歡上他,看到他這麼為你無條件付出時就覺得萬分噁心,所以我利用了他的善良,利用了我和他之前欠下的人情,很可笑吧!”聽到這裡我已淚流滿面,淽諭知道我在聽便繼續說,我很想叫她別說了,但沒有力氣,我不知道我能一下子承受多少事實。“瑀澄,算我求你了,你起來好不好,你起來他才會像個人樣,他現在的樣子連我看了都覺得討厭,你起來,我會離開,至少讓他的生活回到正軌,求你了瑀澄”淽諭又開始啜泣。
此刻的我只有一個心願,讓我睜開眼睛,讓我見夏又桀一面。即使只有一面也足夠。
最終章<你是所有>
《想把整個夏天的陽光,在冬日時寄到你身旁》
一雙有些粗糙的手緊緊握住了我放在病床上的右手,我感覺的出來溫度不一樣,是我喜歡的溫度。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吻了我的額頭,我的嘴角不禁失守。“謝謝你醒來”又桀溫柔的低音隨著四周甜甜的空氣進入我的耳朵,我睜開眼睛看了看眼前這個我朝思暮想的人,這個為我付出一切的白痴“我才要謝謝你”我笑著。
“原來之前明明已經有意識卻一直睜不開眼的原因是因為我希望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
“早知道我就晚點來了,你從醒來到現在嘴巴都還沒停過,吵死了”
“閉嘴夏又桀,我還要吵你一輩子呢!”
原來幸福就是,你早就喜歡我了。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幸福離我這麼近。
完
序
在數學上,三角形是最穩固的,但實際在友情、愛情中,三角形是最容易散的。
我就好比一個三角形的頂角,淽諭和又桀是支撐著我的兩個底角,我不能沒有他們,他們也不能沒有我,至少我是這麼認為。
第一章〈友情〉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那一定是在說你們吧!》
我的母親和又桀的母親是大學摯友,簡單的說在我們還沒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前就已經隔著兩個肚皮熟悉彼此的心跳了。我們一起長大、一起過生日、一起挨罵,甚至童言童語地說著要一起變老。
三歲的我們,喝著牛奶,吃著甜甜的糖,咿呀地說著只有我們倆懂的言語。
七歲的我們,一邊扯著頭髮一邊告狀,總是哭哭啼啼地吵架,但不到幾分鐘又走到一塊。
十三歲的我們,懵懵懂懂地踏入青春期,相互捉弄、相互猜疑,也開始相互依賴。
十七歲的我們,懂得付出懂得愛,卻也逐漸懂得在適當的時候離開。
「欸林瑀澄,我怎麼那麼衰啊,都到高中了還跟你同校,我們的孽緣到底甚麼時候能結束啊!」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說話聲像冬日裡的陽光從背後襲來。「這是我要講的吧,從小到大都是你跟在我的屁股後欸夏又桀!」我翻著白眼,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油然湧出了一股開心的感覺。又桀以前在國中的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但基測前發生的事在我心中一直是個謎,有好長一段時間在我的記憶中是空白的,我沒有印象也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他並沒有考上他理想的學校,反而考上了現在這所離家遠又不怎麼樣的高中,不過這對我來講反而是好事,三年的作業有著落啦!雖然我們不同班,但有認識的人同校的感覺真好。
進到新的班級,班上已經開始自成新的小團體,三五成群地竊竊私語,我是一個慢熱的人,不太敢主動跟人說話也不太會交朋友,來到一個全新的環境一直是我很抗拒很畏懼的事情,正當我煩惱著如何邁出第一步時,一隻手臂繞過我的左肩搭上我的右肩,我嚇得縮起肩膀不敢動彈,「你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之前是不是有見過面?」我一臉疑惑地望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騙你的啦哈哈!我叫徐淽諭,可以認識你嗎?」她說。真羨慕這種人,長得那麼可愛又無害的樣子,看起來是人緣很好、大家都巴不得快點認識的類型,我一邊想著一邊呆滯地看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不等我回答她就勾著我的手露出一個連女生看了都會心動的笑容靠在我肩上「我就當你答應啦!」她笑著說,我看得出來她那時的笑是真心的。
從那天起,我和淽諭便成了死黨,我們和又桀幾乎天天膩在一起,雖然夏又桀還是跟以前一樣白目愛鬧我,淽諭也超不夠義氣的加入了欺負我的行列,但像天使下凡來到人間般,我那原本註定死寂的高中生活被他們倆填的繽紛多彩,然而我一直以為我們三個可以好一輩子,我甚至天真的以為他們也這麼以為。
第二章〈三個人〉
《三個人的友情,總會在某一時刻不合拍》
再過兩個禮拜就是學校的班級藝術佈告欄評比,身為學藝股長的我忙得不可開交,我常拉著淽諭放學陪我留在教室,她雖然手沒我巧但還是可以幫我剪剪紙、陪我聊八卦,有時又桀晚自習完也會過來幫忙,但不知怎地,最近不管怎麼約淽諭,她總是有千百種理由可以搪塞我,「今天晚上要補習啦對不起瑀澄」「今天我媽叫我早點回家順便幫她買東西」「今天我哥生日我們全家要去吃飯耶」各種理由她都說過,我想她可能是真的沒辦法留下來,便也沒有再多問。但是連又桀也開始這樣,我便覺得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或許我們之間的「間隙」就是這樣產生的吧,每當看到他們兩個站在走廊上有說有笑,還一直東張西望,有時還會刻意逃避我的目光,我就覺得一定有鬼。「為什麼疏遠我」「為什麼我們三個有秘密」「為什麼我是被隱瞞的那個」這些問題緊緊堵住了我的胸口,難過到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甚至有種淽諭從我身邊搶走了又桀的感覺,漸漸的我也不想跟他們交談,太累了。我以為這麼做他們會發現有異狀,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了,看來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他們對我而言很重要,連夏又桀也這樣,對待一個剛認識幾個月的人比對待一個從出生到現在都在一起的青梅竹馬還要好,我還悲慘的把他們倆當成我的世界,唉……
接連幾天,我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生活變得平淡無奇又異常緩慢,但我一直告訴自己開始在意就輸了,沒有他們我也可以過得很好,或許吧……。某天晚上我一個人疲憊地留在班上做海報,當我還在為要選擇仙杜瑞拉還是艾麗兒、要選擇南瓜馬車還是貝殼煩惱時,門被人用力地關上,燈也跟著暗了,背後隨之襲來一股涼意,我正想尖叫,嘴卻被人摀住「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兩個熟悉的聲音圍繞在我身旁,充滿整間教室「瑀澄生日快樂!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又桀和淽諭捧著一個佈滿草莓的大蛋糕出現在我面前,我壓抑已久的眼淚奪眶而出,「你們兩個真的很討厭欸!害我跟白癡一樣偷偷討厭你們那麼久」我哭花了臉大聲吼向他們。「都是夏又桀的主意啦,我跟他說這樣風險太大了他還是執意要這樣欺負妳」淽諭心疼地看著我,又桀則露出一副驕傲的表情。「不管啦我太愛你們了,你們兩個要是有人先離開我就死定了!」我大叫。以前的我從沒想到開心的時候,連淚水都會是甜的,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友情的溫暖。
那天傍晚,我們三個躺在河堤旁的草地上聊天,聊著以前、聊著現在、甚至聊到了未來。我偷偷對星星許願,希望我們三個的友情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永恆不朽而閃耀著。
第三章〈化學變化〉
《當我看著你時,好像整個世界都走慢了一些些》
「瑀澄,我喜歡又桀。」某天上課淽諭偷偷塞給了我一張小紙條,我盯著紙條上秀麗工整的字始終不知如何回覆,我其實一直感覺得到淽諭的心思,我們三個走在一起時,她的目光總是緊跟著他,總是搶在我前面附和又桀的話,總是搶在我前面走在又桀旁邊,總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這些我都看在眼裡,卻總是裝做什麼都沒看到,因為如果我正視它,我好像……也會心塞。那天我什麼都沒有寫下,只是看著那張紙發愣了一整節課。我並沒有不支持淽諭,只是我還沒有心情看到他們兩個成為彼此的另一半。「瑀澄,你認識又桀那麼久了一定知道他喜歡的女生類型吧,還是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他有沒有心儀的對象啊,我想知道想得快瘋了啦!」淽諭還是一如往常的拉著我問我又桀的事,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我的不自在。「你自己去問啦」我敷衍道。
放學後在馬路的另一頭看到夏又桀,腦中不斷響起淽諭說的話,「夏又桀有喜歡的人嗎?」便走了過去不假思索地問出「夏又桀,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啊?」儘管我叫淽諭自己去問,卻還是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問完的瞬間突然感到莫名不安,甚至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情,是在害怕他回答有?抑或是害怕他說他喜歡的是淽諭?「妳覺得呢?其實我喜歡的人是妳,妳這麼醜,如果我不喜歡的話就沒人要妳了,還不感謝我?」我愣了兩秒,跟他說這並不好笑,他卻嘻皮笑臉的跟我說他是認真的。「我要左轉了,掰掰明天見。」轉進巷口後,又桀的話一直迴盪在我耳邊「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這句話竟然可以讓我在意這麼久,難道我也喜歡又桀?不對,因為淽諭喜歡他,所以才會對他的回答感到罪惡,一定是這樣……必須是這樣……
我們都是長大後才知道,原來正視自己的心意比講出自己的心意還要困難。
第四章〈成全〉
《愛不是感動,而是成全》
「我對你付出的青春這麼多年,換來了一句謝謝你的成全。」劉若英的成全唱出了多少在感情中選擇退出的人的心聲和無奈,明明唱出的是灑脫,聽見的卻是悲哀。
最近淽諭表現地越來越明顯,明顯到彷彿全世界只有又桀不知道淽諭的心意,不只淽諭著急,我也覺得又桀遲遲不表態有點過分了。於是淽諭開始著手規劃她的告白計畫,其中當然少不了我的參與,雖然我只是配角。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我在促成我最好的兩個朋友的愛情,不是應該開心嗎?怎麼搞得像我親手把情敵送到人家手中一樣。我怎麼可能,怎麼可以喜歡夏又桀呢…讓人後悔的從來不是失敗,而是機會出現時沒有盡全力抓住,我好像後悔了,但我也沒資格多說什麼。計畫告白的那天 我雖然表現的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樣,但心中卻比淽諭還要不安,我按照計畫幫淽諭約了又桀到河堤邊,還幫淽諭準備好蠟燭跟禮物。但事到臨頭我卻臨陣脫逃了,我不敢在現場聽又桀的答覆,不論結果是好是壞,我都沒有勇氣聽。夜晚風聲簌簌,冷風中依稀參透著他們倆的講話聲,我煩躁的摀住耳朵,我不知道我躲在一旁躲了多久,時間慢如永恆,我的心也亂如麻。透過眼角的餘光,我看到了淽諭牽起又桀的手,又桀並沒有放下。看到淽諭看又桀的眼神,那瞬間我明白了一切,感情從來沒有對不對、錯不錯,只有後不後悔,而我後悔了,而且是非常後悔的那種。我記得我一個人走了好久好久,所有我們三個一起走過的街道、店家都變的陌生,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彷彿整個城市都在嘲笑我這個一夜之間失去愛情和友情的人,我記得我坐在長椅上睡著了,卻記不起來我是如何回家的。
隔天到學校淽諭一直沒有主動提起他和又桀的事,我反而鬆了口氣,因為我怕我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笑著祝福。不是我不夠大方,是我還難以承受這種痛。「瑀澄,我們三個好久沒有一起走路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家吧!」放學時淽諭笑著勾住我的手,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抱有其他想法,我看到了淽諭眼神中的那一絲不一樣,雖然臉上笑著,但那個眼神卻陌生的讓人不想靠近。「嗯……」我說。一路上淽諭不斷的找話題,又桀總是笑笑的敷衍她,我走在最前頭沉默不語,我以為不回頭看他們就不會心痛,卻還是在地上看到了淽諭勾著又桀手臂的影子。看著我們三人的影子,我覺得我好多餘,四周的空氣彷彿因為我的存在變得寒冷。「我突然想到家裡有事,就先走了。夏又桀你要好好護送人家回家哦,明天見!」不等他們回答我便繞進小巷子走了。這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單方面失戀、單方面成全。
「成全了你的瀟灑與冒險,成全了我的碧海藍天」這歌詞說來也可笑,沒有你的世界,哪來的碧海藍天呢。
第五章〈崩潰〉
《我想一如往常的堅強,可是快撐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這件事會影響我那麼久,也不知道該怎麼正常地面對他兩個,淽諭一直問我怎麼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沒事啦就是這幾天看到一本小說內容太悲情了所以心情很不好。」我想讓她沒有顧慮地跟又桀在一起,我想讓她開心,也想放下這段讓我這些日子以來心煩意亂的感情。淽諭好像把我心情不開心的事告訴了又桀,他不斷打電話、傳簡訊給我,告訴我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他,他永遠都在。看著他的訊息,我躺在床上哭了好久好久,我那失去控制的情緒,如猛獸般一口一口啃食著我僅存的理智。我貪心得想要回撥電話給他,貪心的想告訴他我不能沒有他。可是我不能讓他難堪,這不是好朋友該做的事,這樣對淽諭太不公平了,我必須放下、必須離開。有人說離開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所以我不會一直需要你的,對吧。
我昏昏沉沉的入睡,昏昏沉沉的醒來,昏昏沉沉的搭公車,昏昏沉沉的上課,一整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最後一節體育課時,我終於倒下了,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又桀抱著我奔向保健室,我用僅存的力氣睜開雙眼,想在閉上眼之前看著你為我奔跑的模樣,我感受得到你心臟的劇烈跳動,感受的到你衣襟上的汗水,感受的到從你眉間散發出的擔憂,「你很怕失去我嗎?那就足夠了。」我幸福的睡著。我想我之所以感到身心俱疲,是因為我還徘徊在堅持和放棄之間吧,我多想就這樣不要醒來,這樣我至少還能做個永恆的夢,至少我還能貪心的將夢裡的男主角設定成你的模樣。
第六章<付出>
《我可以無止境的對一個人好,前提是那人要是你》
眼睛還沒張開,耳朵旁就傳來了淽諭撕心裂肺的哭聲“林瑀澄,你到底要逼又桀逼到什麼程度,快點醒來,沒有你他一句話都不講,一口飯也不吃,都一個禮拜了也沒來過學校,你這樣躺在床上太自私了”聽到又桀的名字,我使出最大的力氣想要睜開眼睛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竟然動不了,連張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我無力的聽著淽諭忽大忽小的哭聲和控訴聲“林瑀澄你真的太過分了,又桀對你付出的還不夠多嗎?”。“碰“的一聲我聽到了花瓶碎裂的聲音,它絲毫蓋不住淽諭的哭聲,但我聽到了她的痛苦,我想制止她卻沒有半分力氣。“這位家屬,病人現在還沒醒來,您現在這樣做只會影響到她的情緒,讓她的失憶情況更加惡化,也只會讓剛控制好的車禍舊傷傷的更重,要是傷到大腦,那她一輩子都起不來了”主治醫生嚴厲的警告淽諭。原來我會對基測前發生的事完全沒印象是因為我出車禍失憶了,這太荒唐了,但我怎麼能忘的如此一乾二淨呢?又桀又是怎麼回事?心裡一下子冒出好多個問號,我想起身,但身體彷彿被石頭壓得動彈不得,連胸口也開始悶,我又變得毫無意識。
再次有意識時已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有人坐在床邊,“瑀澄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很幸運的女孩,我很羨慕你,因為有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這麼說吧,國三那年的車禍,是又桀挺身而出救了你,雖然並沒有因此讓你脫離險境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為這件事情自責,也因為這樣他才會在基測上失常。其實又桀在還沒開學以前就來找過我了,他拜託我開學時主動去找你聊天、跟你當朋友,我當時覺得很莫名其妙,但看在他說會永遠記得欠我這個人情的份上便答應了”淽諭用一個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語氣向我娓娓道來,即使我還睜不開眼,但淚珠已經緩緩的滑下我的臉頰。“我也沒想到我會喜歡上他,看到他這麼為你無條件付出時就覺得萬分噁心,所以我利用了他的善良,利用了我和他之前欠下的人情,很可笑吧!”聽到這裡我已淚流滿面,淽諭知道我在聽便繼續說,我很想叫她別說了,但沒有力氣,我不知道我能一下子承受多少事實。“瑀澄,算我求你了,你起來好不好,你起來他才會像個人樣,他現在的樣子連我看了都覺得討厭,你起來,我會離開,至少讓他的生活回到正軌,求你了瑀澄”淽諭又開始啜泣。
此刻的我只有一個心願,讓我睜開眼睛,讓我見夏又桀一面。即使只有一面也足夠。
最終章<你是所有>
《想把整個夏天的陽光,在冬日時寄到你身旁》
一雙有些粗糙的手緊緊握住了我放在病床上的右手,我感覺的出來溫度不一樣,是我喜歡的溫度。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吻了我的額頭,我的嘴角不禁失守。“謝謝你醒來”又桀溫柔的低音隨著四周甜甜的空氣進入我的耳朵,我睜開眼睛看了看眼前這個我朝思暮想的人,這個為我付出一切的白痴“我才要謝謝你”我笑著。
“原來之前明明已經有意識卻一直睜不開眼的原因是因為我希望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
“早知道我就晚點來了,你從醒來到現在嘴巴都還沒停過,吵死了”
“閉嘴夏又桀,我還要吵你一輩子呢!”
原來幸福就是,你早就喜歡我了。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幸福離我這麼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