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藻外語大學W-Portfolio

待我思念成海,必將水淹長白

《中簡作業》大人們的旅行時間

      

      (夏絢製作/請不要在此右鍵)

 

       天空藍得不可思議,像是提了一桶亮藍色油漆潑上去,沒有半點雜質。金燦燦的陽光毫無遮掩地直落而下,照得院子的石板都要冒出絲絲熱氣,甚至讓眼前景物看起來有些扭曲。

  夏舒雁彷彿被抽了骨頭似地仰躺在客廳地板上,兩條光潔白皙的長腿從敞開的落地窗伸出,垂在簷廊外。

  懸掛在上頭的風鈴被偶爾吹來的風敲出叮鈴叮鈴的清脆聲音。

  看似充滿夏日風情的慵懶畫面,但是如果再將鏡頭往屋內移,就會震驚於客廳的凌亂。

  已經晾乾的衣服自從被收進來之後,就一直扔在沙發上,顯然女主人並沒有整齊疊起的打算——需要哪件衣服就走過去挑,落地窗前的窗簾一拉,就毫不在意地寬衣解帶。

  地板上散落著一本本的書,有些疊得像小堡壘,有些則被攤開倒放;還有東一張西一張的活頁紙,上頭或是用原子筆寫的雜亂筆記,或是隨手塗鴉。

  桌上則是未收拾的杯盤碗碟,還有幾個喝完的啤酒罐,剝了一半的甜橙擱在一角。

  一台立式電風扇正對著夏舒雁的方向吹出有熱氣的風,也虧她的耐熱度極高,在這種燠熱的天氣裡居然還可以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

  叮咚、叮咚、叮咚。

  規律有致的門鈴聲響起,將只差臨門一腳就要踏進黑甜鄉的夏舒雁拉了出來。

  「門沒鎖!」即使睡意正逐漸退去,但夏舒雁還是閉著眼,只是懶洋洋地拉高聲音對外頭喊道。

  門鈴聲停止了。

  來人並沒有從玄關走進來,而是順著回字形的院子直接繞到落地窗這邊。在看到散漫得不成樣子的夏舒雁,以及她身後紊亂不堪的客廳,對方頓時拉長了臉。

  「搞什麼鬼,小蘿才出去兩天,你就把你家弄得像被搶劫過的樣子。」

  「什麼搶劫,真難聽。」夏舒雁睜開眼,看向面色陰沉的藍姐,「這叫充滿生活氣息。」

  或許是因為躺太久了,一移動,背部就發出嘎吱的聲音,夏舒雁唉唷一聲,僵硬地側過身,以笨拙的動作讓手肘撐地,好把遲鈍的身體支起來。

  「你怎麼來了?」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撿起先前丟在地板上的黑框眼鏡和鯊魚夾,「要喝酒嗎?慶祝我終於交稿了。」

  「你交出去的不只是稿子,還有你的大腦吧。」藍姐陰森森地說,看著夏舒雁的眼神除了嫌棄還是嫌棄。

  她蹬掉鞋子,踩上簷廊,走進客廳,一臉不耐煩地將桌上髒兮兮的碗盤收到廚房去。

  在看到洗水槽裡躺著更多盤子之後,她的白眼幾乎要翻到頭頂上了。

  「夏、舒、雁!」藍姐一邊戴上塑膠手套,一邊連名帶姓地喊,「你現在傳LINE跟堇姨說一下,我們要再十分鐘才會出門,看她是要下車抽個菸,還是要在車上繼續等。」

  「嘎?什麼?」夏舒雁顯然還沒進入狀況,往廚房探進腦袋,驚喜地發現她的高中同學在奮力刷著她兩天前製造出來的碗盤,「堇姨在外面嗎?」

  藍姐飛快地閉上眼再睜開,做了一個深呼吸,試著緩和情緒,但她比平常還要陰森數倍、彷彿降到冰點以下的聲音,卻顯示她的忍耐已經瀕臨極限。

  「是誰約了我跟堇姨,說交稿後要來個兩天一夜的旅行?」

  「啊,是我。」夏舒雁恍然大悟地擊了下掌。

  「是誰說今天一定會把行李整理好,絕對不會遲到一分鐘的?」藍姐質問的同時,手上動作依舊沒停,菜瓜布粗魯的刷過盤子。

  「啊哈哈,也是我。」夏舒雁終於露出了心虛的眼神。

  「現在、立刻、馬上傳LINE給堇姨,否則就不是被我扔菜瓜布那麼簡單的事了。」藍姐沒好氣地提醒,「你不想每天晚上被鬼壓床吧?」

  夏舒雁打了一個激靈,不敢在廚房繼續逗留,三步併作兩步衝回客廳,拿起手機,以從來沒有過的速度發出訊息,就怕遲一秒會換來日後的夜不能寐。

  這種事情堇姨還真做得到,她可是綠野村的守墓人兼師婆啊!




  夏舒雁有個壞毛病,一旦交了稿,就會整個人鬆懈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就像是該鎖起來的螺絲釘全部掉光光,反應也會慢上好幾拍。

  這也是她為什麼會完全忘記了與藍姐、堇姨約好要出門的事。

  在藍姐的眼刀子下,夏舒雁終於匆匆收拾好行李,將自己打點完畢,趕在堇姨耐心快要告罄之前跳上車。

  雖然代步工具是一部老舊的看起來下一秒就會拋錨的老爺車,引擎聖聽起來噗嚕嚕的,不過當夏舒雁坐在車上吹著冷氣,愜意地拉開啤酒罐拉環時,就覺得這些小事情都沒什麼好在意了。

  旅行萬歲!

  啤酒萬歲!

  她咕嚕咕嚕地吞下冰涼的金褐色液體,感受著全身心的放鬆,覺得提議外出旅行的自己真是太讚了。

  「別將酒灑到車子上。」駕駛座上的中年女子調整後視鏡,順道睨了她一眼,冷淡地說,「否則我不介意讓小葵陪你們睡一晚。」

  「小葵?誰?」夏舒雁納悶地看著僅有三人的車內,覺得這名字有一丁點耳熟。

  「為什麼是『你們』?」這是藍姐關注的重點,她的眼睛不滿地瞇了起來。

  「因為這是我的車,因為我喜歡連坐法。」堇姨手指輕敲著方向盤,語氣漫不經心的。

  「所以小葵到底是誰?」夏舒雁鍥而不捨地問。

  「我養的鬼。」

  「噗——!」夏舒雁瞪圓了眼睛,含在嘴裡的一口酒霎時噴了出來;但或許是堇姨的警告太有威懾力,導致她在驚嚇過度的同時還不忘扭過頭。

  於是悲劇發生了。

  才剛伸出手準備捂住夏舒雁嘴巴、避免被連帶責任制掃到的藍姐,閃避不及,瞬間被濺了一臉啤酒,就連上衣都沒有倖免。

  「你!」藍姐額上青筋跳動,但還是冷靜地抽出衛生紙擦去臉上的啤酒。

  「啊哈哈,抱歉啊,阿藍。」夏舒雁挪著屁股往後退,「我這不是為了我們好嗎?至少晚上你不用擔心被鬼壓床了。」

  「所以就噴在我身上嗎?」藍姐又抽出第二張衛生紙擦著衣服上的酒漬,從她嘴裡迸出的每個字都像摻了冰渣子似的,「你為什麼不乾脆讓你自己被啤酒噎死算了。」

  夏舒雁笑得很是心虛,眼神左右飄移。

  「啤酒拿來。」藍姐陰森地剜了她一眼,直接從夏舒雁手裡搶過那罐還未喝完的啤酒,仰頭灌了一大口。

  「阿藍,如果你也想噴舒雁一口酒的話,我不會反對,但前提是不要弄髒車子。」堇姨瞄了一下後視鏡,平靜的給出建議。

  「不是吧?阿藍你這麼狠心?」夏舒雁一邊緊張的注視著她,一邊用眼角餘光搜尋可當遮蔽物的東西。

  藍姐表情瞬間扭曲,緊緊捏著啤酒罐,緩了幾個呼吸,強迫自己嚥下嘴裡的液體,才不至於失態地兌現堇姨的提議。

  她發誓,如果現在有一大桶啤酒,她絕對會將夏舒雁的腦袋按進裡頭。

  仔細端詳藍姐的神色變化,直到對方厭煩地踢了她一腳,夏舒雁才確認警報宣布解除,忙不迭陪著笑臉又坐了過去。

  「為了表示我的歉意,下一部小說我寫你當主角好不好?保證是充滿粉紅泡泡的愛情戲,會給你很多很多美男子的。」

  「然後美男子統統死光了,對不對?」藍姐嫌棄地瞪了她一眼,「你每次說要寫充滿粉紅泡泡的愛情戲,結果五分之死都在講述血腥、獵奇、大逃殺,五分之一才是男女主角的曖昧戲,而且無一例外,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

  「患難見真情,這才叫浪漫啊!」夏舒雁理直氣壯地說。

  「那你讓堇姨當主角,我自動讓賢。」藍姐一點兒也不買帳。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夏舒雁抓抓頭髮,手指勾到了鯊魚夾,讓她的髮型變得更加凌亂,「但是編輯不允許我的女主角超過三十歲……」

  老爺車突然一個緊急煞車,沒有防備的夏舒雁,臉猛地狀到了椅背,疼得她慘叫一聲。

  藍姐因為反應及時,兩隻手穩穩抓住椅背,沒有落到像她一般的下場,但也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力震得有些恍惚。

  長髮在腦後挽成髻,相貌嫵媚但透著一絲冷淡的中年女子回過頭,慢悠悠的開口。

  「我看到那邊有一條溪。阿藍,你要下去洗個臉,弄一下衣服嗎?」




  天氣炎熱,一條閃爍著粼粼波光並且散發出陣陣涼意的小溪,自然充滿了誘惑力。只見路邊停了好幾輛車子與機車,幾個小家庭與看起來像大學生的年輕人或是在溪裡玩水,或是在一旁架起烤肉架,一時間,嬉鬧聲與水聲混在一塊,熱鬧的不得了。

  藍姐特地挑了一個離人群較遠的地方,蹲在溪邊,一手拉開衣領,一手舀起水,克難的清理上頭的啤酒漬。

  夏舒雁則是這邊走走、那邊看看,不時拿出手機取景,好當作之後的參考素材。她一回頭,就看到堇姨正倚著車,慢條斯理地將菸管湊到嘴邊。

  因為背光,堇姨的面貌顯得有些模糊,但她持煙管的動作卻極有韻味,讓夏舒雁忍不住拍了一張。

  接著,她又繼續探索,走走停停,讓手機裡的相簿出現更多照片。

  就在她決定折返與藍姐會合之際,草叢裡的一抹紅色突然刷過眼角,連帶也釘住了她的步伐。

  那是什麼?夏舒雁好奇地撥開雜草,讓自己看得更清楚。

  一只顏色鮮明的紅包安安靜靜地躺著,像是在等待誰的發現。

  「誰掉的紅包?」夏舒雁納悶地嘀咕,順手撿起紅包。裡面不是空的,摸起來像是被塞了紙,也許是鈔票?

  她下意識轉過紅包,讓開口對著掌心,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

  幾張紅色的百元鈔、一個摺疊整齊的方形紙包,還有一張年輕女子的照片。

  如果說夏舒雁在看到鈔票時還沒有意識到這是什麼的話,當她看到照片之後,一股涼意瞬間從腳底板直竄頭頂,讓她在大熱天裡硬是打了一個寒顫,大腦裡的螺絲終於一個個鎖上原來的位置。

  夏舒雁手忙腳亂地將照片還有鈔票塞回紅包裡,卻沒注意到那個白色的方形小紙包從掌中滑落,輕飄飄的掉在地上,被走過來的藍姐彎腰撿起。

  「你的東西掉了。」

  「什麼?」夏舒雁被突然靠近的藍姐嚇了一跳,「我掉了什麼?」

  「這個。」藍姐朝她晃了晃那個小紙包,隱約聽到沙沙聲響,「裡面裝了什麼?」

  「老實說,我真不想知道。」夏舒雁有些虛弱的說,「可能是某位小姐的指甲和生辰八字之類的……」

  「你是被曬到中暑,開始胡言亂語了嗎?」藍姐神色古怪的盯著她,隨即視線被她手裡拿著的紅包吸引過去。

  紅包、指甲、生辰八字,藍姐瞬間從夏舒雁手上的東西,以及方才提到的關鍵字,聯想到某種傳統習俗。

  「你!」她震驚地看著夏舒雁,那表情彷彿第一次認識對方,「撿了紅包?」

  「對,我撿了一個冥婚用的紅包……」夏舒雁用食指與拇指夾住紅包,將它拿得遠遠的,驚恐地吞了下口水,「你覺得對方會不會因為我是女的而放過我呢?」

  「那你就祈禱她的性向是只愛男人吧。」藍姐不客氣地潑著冷水,又看了一眼她手裡的紅包,眼神充滿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明明也有在寫鬼故事,為什麼就記不住路上的紅包不能亂撿呢?」

  「可能就像你說的一樣,我引以為傲的邏輯跟判斷力一定在我交稿的時候也跟著交出去了。」

  「不,那只是你的錯覺,你根本沒有那些東西。」藍姐冷靜反駁,但夏舒雁顯然沒聽到,焦慮的像是被剃了毛的貓,在原地不斷打轉。

  「找堇姨!」藍姐當機立斷地拽過人,「她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對,我們還有堇姨!」夏舒雁立即反被動為主動地向前超車幾步,拉著藍姐往回走,渾然沒有聽到對方不滿的抗議。

  「不要用『我們』,只有你。」

  兩人步伐匆匆,臉上的表情也不似最初走下溪邊時那樣輕鬆,堇姨慢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視線在她們身上來回看著,最末看到夏舒雁手裡的紅包時,她挑了下唇角,露出饒有興味的表情。

  「堇姨!」夏舒雁鬆開藍姐的手,三步併作兩步地走上前,因為急著走回來,呼吸急促,說起話來有些,「那個紅包……我撿到了……裡面有照片……」

  「別擔心,舒雁。」堇姨從她手裡接過紅包,抽出照片端詳幾眼之後,語氣是罕見的溫柔,「我支持多元成家的。」




  傳統習俗裡,女子必須出嫁、有牌位,才能轉世投胎,未婚女子若不幸過世,家屬就會希望辦離婚。有些人會將裝有逝去女兒的生辰八字、頭髮、指甲,還有鈔票的紅包扔在路邊,撿到紅包的男子就會與死者產生因緣的聯繫。

  但是,如果撿到紅包的人是個女性呢?

  意外成為冥婚當事者的夏舒雁盤腿坐在床上,在溪邊撿到的紅包被她放在桌上,桌子則是被推到最角落。

  經過一天美食、風景、啤酒的治癒之後,她現在已經鎮靜許多,甚至做好睡到一半,枕邊人可能會從藍姐變作照片上女子的心理準備。

  附帶一提,堇姨是睡單人房。

  夏舒雁原本想要偷偷將紅包塞進堇姨的房裡,不過這個小動作被對方察覺了,連帶換來菸管的一記敲打。

  「自己撿得東西自己收好,等回村子後,我再替你處理……對了,這小鎮釀的酒不錯,我們再多待幾天吧,反正宿舍的孩子們不在,阿藍也不用急著回去。」

  堇姨的聲音不疾不緩,低緩悅耳的像是大提琴拉出的曲子,但夏舒雁只感受到滿滿的惡意。

  而藍姐只是陰森森的看了她一眼,欣然同意堇姨的提議。

  想到兩天一夜的小旅行又可能延長到四天三夜,或六天五夜,夏舒雁覺得壓力有點大。

  才第一天而已,她撿到了紅包,據說有了一個新娘,而且這個新娘還不是人……

  「嗯?我的新娘不是人,好像還不賴。」夏舒雁眼睛一亮,從包包裡拿出記事本與紙,刷刷刷地寫下這個靈感。

  浴室的門被打開了,渾身還透著熱氣的藍姐從裡頭走出來,邊走邊用大毛巾擦著頭髮。

  「雁子,換你洗了。」

  「好喔。」夏舒雁隨手將記事本放在床頭櫃,一骨碌跳下床,拿起睡衣,光著腳丫子走進浴室裡。

  她有預感,這個晚上可能不會平靜,所以她更得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好好放鬆一下。

  但夏舒雁在腦海裡設想的事,像是半夜被捉住腳、晃著肩膀,或是有誰在深夜注視著她,以及站在床邊哭泣,一件都沒發生,她睡得很好,一覺到天亮。

  直到手機設定的鬧鐘聲響起,她精神好的不得了,四肢輕鬆、腦袋清醒,這讓她忍不住愜意又慵懶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然後,她看見了睡在隔壁床的藍姐,頂著一臉想掐死她的陰沉表情。

  「呃、早啊,阿藍。」夏舒雁伸展的動作頓了一下,努力回想自己昨晚做了什麼。

  她記得自己沒有打呼的習慣,也不會搶別人的被子。難道是睡相太豪邁,狠狠踢了好友一腳嗎?

  「睡得很好嘛。」藍姐語氣陰森森地說,眼下還有一圈青痕。

  「看起來是睡得比你好。」又一道聲音淡淡響起。

  夏舒雁這才發現堇姨正持著菸管站在窗邊,但沒有菸味飄出,顯然這只是個習慣動作。

  「早啊,堇姨。」儘管頂著一頭亂髮,但夏舒雁一點兒也沒有邋遢模樣被人撞見的心理障礙,神清氣爽地像對方打了個招呼。

  藍姐的表情看起來更不爽了。

  「等一下,阿藍,難道我昨天真的踢了你了嗎?」夏舒雁小心翼翼地問。

  「你沒有踢我。」藍姐如同在忍耐什麼似地揉著太陽穴,「你睡得很沉,就跟躺屍一樣,連鬼都弄不醒你。」

  「那個『鬼』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誇飾法?」堇姨走回桌邊,拿起旅館提供的茶包與杯子,替自己泡了一杯熱茶,漫不經心地問道。

  「字面上。」藍姐抓起枕頭丟向坐在一旁的夏舒雁,「你這個王八蛋完全睡死了,連那個女鬼站在你床邊哭都沒有察覺,反而是我被吵得睡不著。你知道她哭了多久嗎?一晚!整整一晚!」

  「她發現我醒來之後就轉移目標,對著我哭訴,說她根本不想跟你冥婚,要你想辦法解除婚姻關係,否則她會來天天騷、擾、我!」

  藍姐越說越火大,最後三個字幾乎是低吼出來的。

  「不是吧?」夏舒雁被這個急轉直下的發展震驚的瞪圓了眼睛,「雖然我很自豪握的睡眠品質,不過那個女鬼跑去騷擾你就太不道德了。她就沒辦法自行解除跟我的婚約嗎?」

  「夫妻離婚都要進行離婚登記,想要解除冥婚自然也是同樣的道理。就算你沒有跟她拜堂,但一人一鬼之間還是牽起了因緣。」堇姨指尖摩挲著茶杯,似笑非笑地說。

  「我去哪登記離婚。」夏舒雁傻乎乎地問。

  「白痴。」藍姐忍不住又想用枕頭砸她了,「叫堇姨替你辦個法事!」

  「喔,喔!」夏舒雁一連發出兩個單音節,前一個是疑惑的,後一個則是恍然大悟,「那等我們玩回去再……」

  她注意到藍姐越發不耐煩的表情,那眼神就像是在說「我不在意讓堇姨替你辦後事」,立即話鋒一轉。

  「今天,玩到今天就好。堇姨,你晚上能不能載我們回村,然後替我辦個法事?」

  堇姨只是優雅的喝著茶,沒有搭腔。

  藍姐踢了夏舒雁一腳。或許是因為昨晚睡得極好,大腦終於不再慢半拍,她立即心領神會地開口。

  「一箱啤酒。」

  堇姨僅是挑起眉毛。

  「兩箱。」夏舒雁加碼。

  堇姨看起來仍舊不為所動。

  「五箱。」夏舒雁直接跳過三跟四,朝堇姨伸出手,五指箕張。她可以聽到荷包發出哀嚎了。

  堇姨放下茶杯,嫵媚但透著一絲冷淡的眉毛舒展開來,彎了一下唇角。

  「這是成交的意思嗎?」夏舒雁與藍姐咬著耳朵。

  「你如果再加一箱啤酒,然後準備與『逃』同音的水果,像楊桃、櫻桃、水蜜桃……還有代表『歸屬』的瓜類跟綢、緞兩種布,不用回村子,在這個房間我就可以替你處理了。」

  「成交!」藍姐毫不猶豫地一鎚定音。

  「天啊……」夏舒雁兩手捂著臉,為自己即將逝去的鈔票哀悼。

  她為什麼要手賤撿起那個冥婚用的紅包呢?雖然她沒有被女鬼騷擾,但被阿藍騷擾更是可怕啊!

新增時間 : 2016-12-24 20:34:49 / 修改時間 : 2017-01-03 15:41:40